重来一次（一百五十七）
时光将蛋糕，吃掉了大半，快十一点的时候，才和褚嬴一起回到房间，在房间的棋桌旁坐下，时光将手放在棋篓上，却一直没有打开，抬头看着褚嬴，“褚嬴，你说，如果现在格泽曜日来了，你会不会就马上就会离开啊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问啊？”
“我看你太累了，怕你花费太多精力，你又不见了。”时光看着褚嬴，低声说道。
褚嬴眼皮跳了一下，但很快就恢复了心绪，“放心吧，不会的，如果格泽曜日真的来了，就算我不下棋，我也多留不了。”
时光看着褚嬴眼眶微微泛红，点头应道，“好，那我们下棋。”
时光说着就将棋篓打开了，对褚嬴说道，“今天你生日，你执黑。”
“第一手，五五。”褚嬴温和一笑，就说出了第一手棋。
时光快速从棋篓里拿出一颗黑子，落在了褚嬴刚才说的位置，然后自己也从棋篓里拿出了一颗白棋，落为了小目。
但是没下几手，褚嬴就陷入了长考，时光看着褚嬴笑道，“褚大人，怎么了？这几步就开始长考了？不像你啊。”
褚嬴却故意傲娇道，“今天我生日，我要多想想。”
“贪婪。”时光看着褚嬴，半响才笑着打趣道，“好你慢慢想，我等你。”
褚嬴看着时光，柔声说道，“小光你最近训练也挺累的，你眼睛都有些泛红了，要不你去眯一会儿，我想好了就叫你。”
“不用，我陪你。”时光摇了摇头，看着褚嬴，之前就是因为他睡着了，才让褚嬴跟他连告别都没有，这次他一定要一直陪着褚嬴。
“哦，对了。”时光突然想起什么，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当初定段赛的买的那颗红豆，将豆子握在手心，唇角轻勾，看着褚嬴，“褚嬴，你不是想知道，我当初让老板在豆子上写的什么字吗？你看。”
时光说着就将手里的豆子，举到了褚嬴面前，褚嬴倾身一看，上面是一个“嬴”字，笑意不禁加深了几分。
“这不是输赢的赢，是褚嬴的嬴，我特意留到今天种的，以后，你们就同岁了。”
时光说着，将窗台的小花盆里拿过来抱在怀里，将里面的土刨了一个小坑，将豆子放进去，又重新把土盖上，还细心的浇上了水，才将小花盆放回窗前，坐下问褚嬴，“还没想好吗？”
褚嬴微微摇头，“你现在的棋力进步很大，我得仔细考虑清楚。”
时光看着褚嬴，突然笑道，“好了，褚大人，您不用这么拐弯抹角，我睡，行了吧！”
“嗯。”
褚嬴微微点头，时光便起身，脱鞋躺到了床上，“想好了，记得叫我啊。”
“好。”褚嬴点头，轻声应着。
时光睁着双眼，定定的看了褚嬴好一会儿，好似要将褚嬴的样子，牢牢的刻在脑子里一样。
半响才翻身，将脸转到了里面，不让褚嬴看到他的表情。
其实他只是躺下了，并没有睡着。
果然没过几分钟，褚嬴带着试探性的声音，就响了起来，“小光？”
时光想要出声应褚嬴，可是他不能，他知道褚嬴为什么要让他这个时候睡的原因，褚嬴是不想让自己，亲眼看着他离开。
但经历了一次的错过，他又怎么还会再次睡着？
时光没有回应褚嬴，双目轻轻合上了，可是却没真正睡着，而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身后褚嬴的动静。
果然看他没有反应，褚嬴在确定自己睡着了之后，才轻叹了一口气，“小光，我已经下过了三段人生的围棋，也找到神之一手了，可是，为什么我还是会这么的不舍啊？”
“今天不是我的生日，你却给我过了一个我这三段人生里，最开心的一个生日，让我知道了，原来在这个世界，我不是一个局外人，我还有小光，之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你，今天是我的生日，但今天却是我最开心的一天。”
褚嬴低头看着床上‘熟睡’中的时光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，“小光，谢谢你，让我有幸遇见你，还让我遇见那么多的好朋友，对于围棋，我没有遗憾了，可是对于你，我却遗憾没办法陪着你走上世界领奖台，没办法亲眼看着你成为主将，成为世界冠军……”
褚嬴在侃侃而谈，说着自己和时光相遇这几年的经历和满足，也有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和参与的时光以后人生的遗憾。
而床上的时光，却早已泪流满面，只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动作和情绪，不让自己哭的太惨，他怕自己哭的太厉害，没办法控制因为伤心而抖动的肩膀，让褚嬴看到自己的异常。
虽然褚嬴有那么多的遗憾，但他还是想尽量让褚嬴，少一些遗憾，最重要的就是不让他担心自己。
不知褚嬴说了多久，此时的他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，“小光，月亮一直都在，只是褚嬴要走了。”
“小光，我不想走，我舍不得你，可是天意，又岂是我能改变的？好在，就算我离开了，你也还有洪河，还有沈一朗，还有俞亮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朋友，小光，你一定要开心，一定要和小亮一直把围棋，坚持下下去，只要还在下棋，我们就会不停的相见。”
突然一道白光，把时光闪的下意识闭上的双眼，一直到白光消失，时光才缓缓睁眼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一下起身，看着床前棋桌旁已经空空如也，刚才还在跟他说话的褚嬴，已经不见了。
“褚嬴？”
虽然早就知道，但真的到了这一刻，时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，轻轻唤了一声，却再没得到回应。
这次时光的呼唤，没有再得到回应，褚嬴也没有再出现，时光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打开房间的门，走到客厅，客厅沙发上也没有褚嬴，时光瞬间便泄了气，接受了褚嬴这次真的离开了他这个事实。
拖着沉重的步子，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，拿过窗台的小花盆，时光定定的看着小花盆，却只能看到满满的一盆浇了水，还没干的土，捻起一指泥土，轻轻搓了搓，自语道，“褚嬴走了，你一定要好好长，不要让我失去褚嬴的同时，也失去你。”
很奇怪，之前褚嬴没走的时候，时光经常看着褚嬴就会不自觉的眼泪就出来了，可是当褚嬴真正离开后，反而他却没有眼泪了，只是心里感觉空了一块。
将小花盆放回窗口，重新坐回棋桌，看着褚嬴始终没落下的棋子，从棋篓里捻起一颗黑子，落在棋盘上，看着自己刚刚落下的那一步，扬起嘴角，黑眸望着对面空空如也的位置，轻声说道，“我厉害吧，你没看出来的，我看出来了。”
“也许你也看出来了，甚至还比我这步更好，不过是哄我睡觉的托辞，我没有亲眼看着你离开，你是不是会离开的安心一些？”时光下出那步以后，表情很是得意，但很快情绪就又低落了一下来，垂垂眼帘，低声说道。
“褚嬴，你放心，我这次一定不会再放弃围棋了，我会一直一直下棋的，一直在棋里和你想相见，等我成为主将，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，你也一定可以看到吧！”
时光坐在空旷的屋子里，依然如以前褚嬴还在时一样，看着对面说话，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，还是说给已经离开的褚嬴的。
“我们来把这局棋下完吧！”时光说着，就也从棋篓里，捻起了一颗白棋，放到了棋盘上。
就这样，时光依然如同褚嬴还在一般，落下一颗白棋后，会看向对面，然后再落下一颗黑棋。
时光下到后半盘，陷入了长考，突然电话响了起来，心思还在棋局上，便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了，“喂。”
“时光，睡了吗？”
俞亮温柔平和的声音里，明显带着一些极力克制的轻微喘气声，可是时光这次的心思在棋局和褚嬴离开的低落情绪里，却没有发现。
听到俞亮的声音，怔了一下，克制了很久的情绪，瞬间喷涌了出来，所有的委屈难过瞬间涌上心头，鼻头瞬间就酸涩的难受，眼睛立马就红了，他很想哭出来，可是不想让俞亮担心，便努力克制住情绪，吸了吸鼻子，假意打了打哈欠。
“嗯，睡了，刚让电话铃声吵醒了，你怎么还没睡啊？”
“有些睡不着，就想给你打电话，听听你的声音。”俞亮沉默了一下，才轻声应道。
时光自以为瞒住了俞亮，其实再他刚才沉默的那一秒时间里，俞亮就已经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了，听到他吸鼻子，努力控制情绪，还跟自己故作轻松的交谈，俞亮感觉心揪到了一起。
但是时光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难过，那他便装作不知，给足时光空间，自己只要能陪着他就行了。
“想我了？放心，明天就回来见到了，我没事，你别晚上回来啊，不安全。”时光盯着棋盘，突然眼前一亮，从棋篓里捻起了一颗棋子，落在了棋盘上。
用尽量听起来，与平时无异的口吻，和俞亮开着玩笑。
“嗯，明天就见到了。”俞亮沉默一下，抿抿唇，柔声说道，“时光，无论你身边的人还在，还是离开，我一直都在。”
时光闻言一顿，点了点头，轻声应道，“嗯，我知道，你放心吧，我这次有了准备，比上次好一些，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“嗯。”过了一瞬，时光才听到俞亮轻柔的声音，从筒里传了过来。
“俞亮，你早点休息吧，明天回来，我们就见到了。”过了一会儿，时光才低声说道。
“嗯，那我陪着你，你睡了，我就挂电话。”
时光听闻，一愣，但很快就点头应了一声，“好。”
时光表面应着，可是却依然坐着没动，过了几分钟，俞亮就问，“时光，你睡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我跟你说一些，我们这里比赛的事。”俞亮轻声说道。
“好啊，我喜欢听故事。”时光落下一颗棋子，对着电话说道。
时光应下后，俞亮真开始给时光，把这两天比赛时发生的趣事，讲给时光听。
但俞亮这个人，除了爸妈和师兄，就只有时光会让他分神去时刻关注，时光的情绪和动态了，对于别人他都没什么兴趣，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，别的热闹他也就极少去凑，因此现在讲给时光的事，听起来就有些平淡了，甚至都有些枯燥乏味了，一开始时光还会应和几句，但渐渐的就没了声响。
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绵长呼吸声，轻言唤了一声，“时光？你还在吗？”
很显然这次，他并没有得到回答，他唯一从听筒里能听到的，就是时光柔和绵长的呼吸声，确定时光睡着了，这才挂断了电话。
时光看到电话挂断了，这才长呼了一口气，继续研究棋局。
突然一阵风从窗口吹进了房间，让时光冷不丁打个颤，起身将窗户关上，却没有注意到大门的黑暗处，直挺挺的站立着一个人影，望着他的窗口，轻叹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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